最后,他是以死亡来回归的,以死亡来为他们的爱唱赞歌。影片的结尾镜头从天空摇下,经过了灰色的天,寂静的城市大楼到蜷曲在阳台上的保罗的身体。这是一个胚胎的形状,也是又一个希望新生的形状……
看完这部影片的时候,我一直在问自己:男女主人公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过爱情。难道他们就只是停留在身体的交流上?疑问一直在我的脑袋里悬着,所以选择再看一遍。真的,有些电影看一遍是不够的,或者直白一点说是看不太懂的。第二遍观看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们之间产生了爱情,但却没有再发展下去。死亡阻断了她的继续,但也许是将她永远定格,至少在女主人公让娜的心中。
影片很明显的是由三个方面构成的:首先是保罗的世界,小旅馆、保罗的妻子罗丝及她的情人,还有就是带着一些神秘的罗丝的死因。让娜的世界,中尉女儿的背景、一个青年导演的男朋友及他们之间的种种感情的变化。最后,就是男女主人公世界交织的地方,两个无名的人、一间出租的空房子,他们之间的身体的交流。当然,电影的绝大部分方在第三个世界。但今天,我想来谈一下那个可怜的人的世界——保罗的世界。
电影的一开始,先出现的是马龙·白龙度所饰演的那个颓废的男人,穿着长长的风衣,凌乱的头发慵懒的伏在那片有些秃的“土地”上,只是当风吹过时才似乎无可奈何地动一两下,脸上的痛苦得表情,让他更显忧郁。由于,画面背景的衬托,那风都显得格外的寒冷,而保罗对于这冷风却似乎丝毫没有反应,完全是一个对生活不再抱任何希望的人的形象。当双架桥上火车开过的时候,保罗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耳朵掩住,他怎么了?在这个世界受了伤人,不想再让这个世界中的一切有机会来打搅他。但不管他怎样的用力,现实的“声音”还是溜进了他的耳朵,溜进了他的心里,又一次使他想起了他的伤痛,泪水也终于从他的眼眶落下。他是一个可怜的人,在他可怜的个人世界里想找一个疗伤的地方,可他总是力不从心。
他也是不断漂泊的人,一个巴黎的异乡人。他在巴黎住了5年的旅馆,而在这一时间了也许他一直在寻找着一个可以停止漂泊的理由。他与旅店的老板娘结为夫妻了,这是他的生活。电影中对他们的夫妻生活几乎没有正面描写,因为他得妻子罗丝再电影开始的时候,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了,但从电影的其他一些侧面的描写,罗丝的母亲及其她的情人,我们可以看出他们的夫妻生活还是挺稳定的。虽然保罗知道他的妻子有另外一个情人,而且这个情人也就住在他们的旅馆,但是他并没有捅破这层纸。他选择了三个人的婚姻,他爱他的妻子,他也不想打破这个平衡。然而,他的妻子的绝然离开,没有任何预兆,甚至都没有为什么,这真正的刺到了保罗的内心的最深的痛楚。她就这样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知道是何时,没有人知道是何地,不管是她的丈夫,她的情人还是她的父母。她就这样选择了离开,没有顾及任何人的感受,甚至于她的爱人,或者更精确一点说是深深爱她这么久的人,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她的丈夫保罗。
保罗很爱他的妻子,也正是因为这些爱把它推到了痛苦的最顶端。为了躲避这一切,保罗决定在外面租一个房子,以此来给自己一个空间逃离这一切。而戏剧性的,保罗在这里遇到了他生命中的另一个女人——让娜。因为一个待出租的房子,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了一起,一同走进了一个他们自己的世界。在来到这个房间之前,他们有过两次偶然的相遇:在宽敞的马路上,没什么人,只有他们俩之间的那种隐隐的对视。在一个小小的电话间里,互不相识的两个人却似乎注定要有什么联系。而当他们在出租房里相见的时候,也就是他们的第三次相遇。我觉得那时让娜早已经对这个神秘的男人有了一丝的好奇心。第三次相遇他们之间展开了那种毫不掩饰的生理冲动,两个陌生人之间。影片到这里的时候,除了对保罗的怜悯和恐惧,我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感情的发生。那一个没有拥有爱的人依旧是可怜的漂泊者。在他们离开的房间的时候,他们各自选择了一条路,似乎又成了陌生人。让娜疾步走向车站去接她的男友,而保罗则又回去了他的小旅馆。但我觉得这个什么也没有的空房子却在他们的心头留下了点什么,他们也许再也忘不了这个空房子的存在。
虽然让娜有过犹豫,比如她第二次再回来就是要还钥匙的,她为她第一次的冲动,为男友对他的爱,他可以给她的承诺而犹豫。但是,最终她还是被保罗征服了。她对她与保罗之间的约定而恐惧,没有安全的感觉,可是让娜却抵御不了保罗那种忧郁而神秘的气质对自己的诱惑,她爱上了这个神秘的男人。他们经常来这个房间幽会,在这个空房间里连像样的家具也没有,甚至在这个房间里的人不需要姓名。摆脱外界的一切,没有身份,没有名字,他们以嚎叫来为对方命名。这些难道不是保罗逃避的方式吗?他想要逃开现实,逃开自己的痛楚。在这个房间里,保罗可以抛开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一个男人。当他吹着口琴悠闲的讲述着自己的童年的时候,他不快乐吗?虽然我们不知道那些他所谓的童年是真或是假,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容。而让娜一次次的想要了解保罗的背景,想要从保罗那里的到对自己的认可,可是这个又一次打破了这种平衡,不需要有外界信息的平衡,保罗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现实世界中。瞬间,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躲在那昏暗的角落里悄然落泪。那份他自己所一直坚持的感情到头来似乎只是一个骗局,只是另一个人逃避的一种方式。他只是他妻子的一个有特权的情人,这对于这个寻找安定的男人是多大的打击。他为自己,为妻子及为妻子的所有的情人所找的借口在妻子的绝然离去的时候,都被拉到了阳光底下,他的自我欺骗终于还是有了一个残酷的真相。他无所适从,不知道要怎么来接受这一切,同样他也一样矛盾,逃避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当他面对妻子的遗体时,他矛盾,痛恨却又逃不开对妻子的那种爱恋。他咒骂他的妻子,以各种难听的语言,但是一想到自己对妻子的爱,他还是没办法抛弃那种深深的依恋,他以流泪来缓解这些,他想要妻子回来。只是需要回来,重新对着他笑,也想就此沉浸在那个他所幻想的与妻子相伴的时光中。不想去想妻子的绝然离开,他们还是可以继续三个人的婚姻。
这时敲门声却响起了,这个可恶声音又一次来打扰了他。有一个满脸皱纹的妇人在催着开门,为的是与她的年轻的情人在此幽会。看惯了这一切的保罗却没有为他们开门。妻子对他们这些旅客的放任,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对自己的“宽容”。再也不想想起这些的保罗拒绝为他们开门,也就是表现了他对这一切的厌恶,又一次钩起了他对妻子的恨,打破了他所建立好的那个美好的世界。而当那个男人悄然的离开时,他又帮妇人去追他。满脸怒气的保罗在追到他以后,狠打了他一顿,却又放走了他。他没有想要真正去追那个男人,他只是讨厌这种事情的再发生,在他的面前。或许那个空房子,还有那个空房子里的一切才能让他觉得放松。
面对让娜的时候他可以是一个强悍的男人,而不是一个被人抛弃的,被人所利用的可怜虫。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找回了他的位置,他的虚荣。也许一开始,保罗真的只是把让娜当做他逃避旅程中的一个相伴的人。她不是让娜,也不是其他人,她只是一个女人。在他与他妻子的情人——那个几乎是他的翻版的男人,“平静”的交谈后,却把这种痛苦的感受都发泄在让娜的身上。他残忍得强奸了她!他的痛恨发泄给了另一个女人,他认为这是对他妻子的报复吗?我不记得保罗强迫让娜说的话是什么了,只是依稀感觉那个可怜人保罗的影子又一次强烈的出现在我的脑中。我想保罗他自己也许也不知道何时产生了对让娜的依恋,而他却始终也不承认。他的一些粗暴行为及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使得让娜犹豫了,最后,让娜还是决定与男友结婚。在让娜与她的男友一道去买婚纱时,却又一次强烈的感觉到了男友对她的无视,终于冒着雨穿着婚纱逃到了那个空房子。再一次找到了她所迷恋的男人——保罗。保罗温柔的帮她洗澡,颇像是夫妻间的亲密的关系。在这里让娜终于正面的告诉保罗她爱他,想跟他一起生活。保罗以自己的方式回避了这个问题,并且没有再出现在那个空房子里。他消失了,连同那些简单的家具,什么也没留下。他发现自己爱上让娜了吗?想做又一次的逃避。爱过的人总是越知道痛的滋味,保罗想要抹去那时空上的一切,忘记拿个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女人,但似乎都已不可能,他并没有做到……
西装革履的保罗再一次出现在了让娜的面前。
我觉得影片中的这套西装、领带相对于保罗以往的那些随意的甚至有些邋遢的着装来看是有很强的寓意的。这套符合现代文明的西装,正是说明了保罗的心意,他在矛盾中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感情,想要忠于自己的感情。因此,他要把那段在世人看来不符合现代文明的感情带入到这个现实社会来。即使这个世界给过他很多的伤害,但是,让娜的爱又一次唤醒了他的勇气。他想要好好的经营这份感情。而因为保罗当初的离开再度犹豫的让娜却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他们追逐着来到了一个大厅,这里正在举行一场探戈舞大赛。当最后一支舞曲响起的时候,让娜被保罗背下舞池,跳完了最后一支探戈。他们的行为明显妨碍了那个严肃的探戈舞大赛,女主持人来制止他们的行为。一如他们的爱情不为世人所接受一样,他们被赶出了舞池。保罗也以自己的方式表示了反抗: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下了自己的底裤。而这一切,不只是保罗的行为,更是“大众”的那种排斥,使沉浸在欢乐中的让娜惊醒了,她的犹豫又一次上升。又是一路的追逐,保罗来到了让娜母亲的家中。在那里,保罗第一次对让娜说他爱她,并非常的希望知道她的名字。惊恐万分的让娜拿出了爸爸留下的枪,以此来给自己的犹豫一个答案——以枪声来为自己的爱送行。
保罗最后确定了自己的爱,也勇敢的想要再一次爱,却因为死亡而使这一切变得不可能。中弹的保罗踉踉跄跄的走向阳台,嘴里一直吟着“我们的小孩”,他所有美丽的遐想又在一霎那化为灰烬,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他无力再做什么!死前,他还是将他嘴中的口香糖粘在了阳台的栏杆上,想以此来为自己的爱情再留下点什么吗?他没办法经历那份爱慢慢变丰满的过程,可他依然庆幸:他的心中又有过希望。 |